咔嚓,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走了进来。
还没靠近,林安就已经闻到他身上混杂着呕吐物的酒臭味。
他身上穿着的凌乱的白衬衫上粘了不少食物残渣和酒渍。领带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,裤子上也糊上了不少看不出是什么成分的糊状物体。手上提着半瓶高烈度的白酒,瓶盖也不知所踪。
他满脸通红得是像处于**期的母猴屁股,灰白的头发耷拉着,眼镜半挂在脸上。嘴角还挂着不少口水,还不时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。
“叔父。”
林安低下了头,声音好似从喉咙里硬生生地挤出来的一样沙哑而难听。
“你……你个吃白饭的居、居然还没死啊!”
酒喝得太多,连话都说不大利索。
叔父一只手支撑着墙壁,眉头紧锁地俯下身去,一副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样子。
“是。”
林安不敢反驳。
尽管叔父长得斯斯文文的一副普通白领的样子,但在林安眼中却是青面獠牙、满脸煞气,好似十八层地狱下的恶魔,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吓得不得动弹。
他试图离开,但却被叔父叫住。
“想去哪!过来扶着我。”
虽然醉的不成样子,但还记得使唤人,哪怕是脑袋不清醒了,说起话来也都是命令。
林安站在原地不敢动弹,不敢靠近也不敢远离。
叔父一旦喝了酒,就会变成野兽,靠近野兽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的。
“你他妈是聋了吗!我叫你过来!”
叔父突然暴怒,他大吼着呵斥,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半眯着盯着,透露出暴虐的光芒。
林安感觉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,他很想逃离这个地方,可是却无处可逃。
他仿佛被定住了一般,连个手指都抬不起来。浑身战栗着,身体还深刻地记忆着曾经的暴行,那种被灼烧般的刺痛。头上的血管剧烈的搏动着,耳边传来了越来越快的心跳声。
心脏剧烈跳动所产生的大量的二氧化碳积蓄在体内,让林安感觉喘不上气。眼前发黑,四肢冰凉,身体不住的颤抖。
“我操!白养了个傻子!”
叔父突然歇斯底里起来,他奋力地挥着手,就像马戏团上的小丑。大概是喝昏了脑袋,叔父忘记了自己一只手还在支撑着,突然就把左手举了起来。
只听一声沉闷的撞击声,叔父的脸直接就撞上了墙壁。
他捂着鼻子痛苦地跪在地上,眼镜也掉在了地上。鲜血从他的手指间流了出来,滴在了白衬衫的领子上,也滴在了地上。
林安很想放声大笑,可是他不敢,这种又害怕又好笑的感觉非常的怪诞而荒谬。
他恨不得自己上去抓着叔父的脑袋再多来几下,最好是连脑花都给他崩出来。
叔父捂着不断流血的鼻子,怒火不停地往上冒,脸色红的可怕。
“操!”
他把酒瓶子举得老高,里面的透明的酒液倾倒出来浇湿了他的衣服。四溅的酒液沾染上了不少血液,呈现出淡淡的红色,那是种妖异的淡玫瑰红。
嘭!!
只见酒瓶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地击在林安的脚上,玻璃应声破裂,碎成了无数的玻璃片,像是从飞机上空投的炸弹。
一声清脆的碎裂的声音,大大小小的玻璃片宛如喷泉一般,各自以自己的轨迹四散迸溅,在林安的脚上划开了无数的大大小小的伤口。
开始是没有感觉的,甚至因为酒液的关系感觉凉凉的,但马上就变成了刺痛,高度数的白酒渗入了划开的伤口,在杀菌消毒的同时带来的是成倍的痛苦,冰冷的碎片扎进发热的肉里,就如钉入无数的钉子。
林安感觉自己的脚背像是砧板上的鱼,不但被刀割开了无数个口子,还要涂上了厚厚的盐。
疼痛是如此的剧烈,以至于根本喊不出声。林安嘴巴大大的张着,像脱了水的鱼一样,发出了听不到的惨叫。
他额头上布满了汗水,脚好像不是自己的。可是明明感觉已经麻木了,却偏要偏挑动着他那纤细的痛感神经。
林安甚至不敢动弹,哪怕是抬一下手指,都好像会牵扯到伤口。
“笑啊,你倒是笑我啊!!你就是活……活该。明明…嗝只是的没人要的贱货,还……还敢——”
叔父裂开嘴露出了扭曲的微笑,淡黄色的牙齿尖锐刺眼,看着就令人作呕。
他咧着嘴放声大笑着,看着林安痛苦的模样,他又找回了那种风光的感觉
“哈哈哈,你们这群废、废物。还敢看不起我!!看不起我!!”
“不就是有……上头有人吗!你他妈算个——屁。”
叔父胡乱地挥舞着拳头,活脱脱地像是个站在台上点兵的将军,又像是批斗大会上的主席,高傲而豪放。
“嗝~等老子这把赌赢了,你们——你们一个个都得来巴结我。还有张美如,你个贱货和我离、离、离、离婚。等我发达了,哼哼,看我怎么收拾你——”
叔父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子,把拳头举得高高的,挡住了头上的日光灯。
透过从拳头边洒下的灯光,他看见了自己光辉的未来。
所有人都奋力地巴结他,讨好他。无数的美女哭着喊着要上他的床。以前那些看不上自己的,都跪在面前当狗;以前那些和自己有仇的,都要躲在角落瑟瑟发抖。
他的笑容变得更扭曲了,脸上的肌肉纠结在一起,构成一幅克苏鲁式的光景。难以想象,人的脸也能摆出如此表情,只要稍瞄上一样就能感受到不可言名的恐惧。
忽然幻象破裂了,原来自己还是那个输的连底裤的差点当出去的穷光蛋。
没有掌声,没有鲜花,更没有美女。
强烈的落差让他出离的愤怒,就好像自己曾经拥有过似的,产生了失去的愤恨。
想要破坏,想要发泄,觉得自己命不该此,他觉得自己是落入麻雀窝里的凤凰,是跌入凡间的金龙。
一定是他!就是那个扫把星带来了霉运!
叔父把所有的愤怒倾倒在了林安身上,他双眼瞪得巨大,眉宇间的仇恨半点不假,好似杀父之仇不共戴天。
“你过来!”
他的语气突然和缓,好像是从歇斯底里的状态中脱离出来,正如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一股凉气从林安的背后直冲脑门,本能地,他察觉到了危险。
哪管得上脚背上的伤,林安转身就想跑。
可是房子这么大,能往哪里跑啊。
叔父跌跌撞撞地站起来,踉跄地向林安靠近,明明之前还在癫狂的状态,偏偏在行凶前面无表情,冷酷地像是个天生的刽子手,他的影子倒影在墙上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恶鬼。
林安拖着受伤的脚后退着,他被逼迫着缩在墙角,浑身不住的颤抖。这次和以往不一样,林安感觉到了叔父的杀气。
魔鬼正渐渐逼进。
他是真的想杀了我!!
林安用手护着头蜷缩着,死死地护住了要害,这是他唯一的办法。
救命!!谁来救救我!!
心里无数次地呼喊着,但却无法喊出声。因为没有用,猎物的哀嚎只会激起捕食者暴虐的心理。
林安只能不停地祈祷恐怖能来得慢些,再慢些。但奇迹并没有发生,该来得永远不会迟到。
叔父用力抓着林安的头发,将他的头提起来。
“呵,小杂种,还想躲。”
他露出了林安平生见过的最恐怖的一个微笑,林安已经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是醉了还是醒着。
啪!
他用力地扇了一巴掌。
“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!!啊??”
林安拼命地摇头,左边脸颊开始发肿。
啪!
又是一巴掌。
“因为~你是个扫把星啊!”
叔父像是在讲相声似的把音节拖得老长。
啪!
“你们全家都是扫把星。”
啪!
“我那扫把星哥哥生了个扫把星儿子,自己倒是先死了,落得清闲,偏偏把你个祸害扔给了我。”
啪!
“妈的,早就该想到,要不是扫把星怎么死的这么早,居然还收留了你这个杂种。”
叔父说一句话扇一次巴掌,打的林安眼冒金星,睁眼也只能看到一片通红,两耳只能听到嗡嗡嗡的声音。
啪!
“那个贱人也是聪明,丢下你就跑了,现在也不知道去那逍遥去了。”
叔父越说越激动,仿佛在控诉着什么不公平的冤案,他的眼泪从凶恶的眼神中溢出,流进了他的嘴里。
“现在好了,我也倒霉了。你很高兴吧,很高兴吧!啊!”
“操!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。”
叔父用力地往林安的肚子上打了一拳,林安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置,眼前一黑,趴在地上不停的干呕,眼泪和口水混杂在一起,不停地往下滴。
但这远远不是结束,叔父一把拽起林安的领口,林安如同一只坏掉的布娃娃一样任由其摆布。
他一边叫喊着各种脏话,一边用拳头招呼着林安的身体。
房间里充斥着沉闷的拳与肉相击时的撞击声。
林安精神变得很恍惚,周围好像蒙上了厚厚的雾气。
他身体还在遭受着残酷的对待,精神却好像飘起来了,周围的世界都失了真,像没了信号的电视机,只有无意义的雪花。
真是……太差劲了……这种生活。
这是林安最后的念头。
因为下一刻,世界归为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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